千禧世代對這句話應該不陌生–爺爺奶奶那一輩,東西壞掉先想辦法修補,而我們這代人啊,東西壞了總想著換。
如果有一段裂縫,你有勇氣修補嗎?
張信哲的白月光有句歌詞,
每個人 / 都有一段悲傷 / 想隱藏 / 卻欲蓋彌彰
日本人則把「欲蓋彌彰」放大。
大學時期在當實習記者時,曾參加一場故宮的記者會。那是有關日本青花瓷盤在故宮破碎重圓的採訪。當時,原以為應該如方文山的詞那般浪漫……
稿子寫完,組長說,「可以請你解釋一下這個青花瓷盤怎麼修復嗎,不然看了會傻眼貓咪和黑人問號。」
硬著頭皮翻回主辦單位給的影片,原來青花瓷盤是這樣修復的。
「金繼」修復法(Kintsugi,golden repair),也叫金繕,是日本傳統瓷器的修復方式,包含兩個步驟,一是破片的黏合,再來是黏合部位的描漆和敷金,主要材料是天然漆的生漆,乾燥度較難控制……一般上作品受損以採用恢復原貌為主要手法,博物館使用「金繼」修復技法應該是世界上的首例。瓷盤上金色的「Y」字修補痕,為作品注入新的生命,「修復後的痕跡也被視為一種美」。
當時有網友留下這段話:
修復往往並不只是修補損壞的文物,更多時候是彌補心中的缺憾。但在心存至善的鑑賞條件下,不也該擁有一份包容來面對殘缺。
現在才想起,「金繼」修復技法不也是人生很棒的隱喻嗎?
追求一致、極致和精緻的日本人,面對裂痕,竟然也有這樣的哲學。在破碎的東西上敷金,是慶祝一段破鏡重圓?還是因為懂得欣賞那四百歲的「青花柳葉鳥紋盤」的本質?
至於為什麼是金色?
日本資深媒體人野島剛的書《日本人默默在想的事》,其中一篇在說「日本人的審美觀」。
有別於中國畫的空白處會題字(落款),日本「琳派」繪畫的國寶級文物–俵屋宗達創作的風神雷神圖中,
空白的部分被金色覆蓋,鑲嵌著金箔。但是,這樣做絕不是為了彰顯奢華。有人對此做出了如下詮釋:由於黃金帶有神祕主義色彩,金色的空間能夠表現出「無限的深度」。
然而,雖說日本人將這種修補技巧的內涵發揚光大,但總有不太願意放手且執著的感覺。
日本人默默在想的事
除了金繼/金繕,多講講《日本人默默在想的事》提到幾個很有意思的字:
「粋」
粋,同「粹」的意思,是一個和製漢字,即日本人自創的字。提到江戶時期就不能不提到「粹文化」。高端上檔次並不一定意味著「粹」。「粹」還有倔強、注重自尊;善於放棄、知難而退的定義。
保持社會一員的身份的同時,又不完全迎合社會的規則,這樣的人才可以用「粹」來形容。
「我慢」
日本人面對重大災難極度冷靜和有秩序的精神讓各國十分驚訝。野島剛認為,這跟日本人十分重視「我慢」的概念有關。現代漢語並沒有「我慢」這個詞,它也是一個和製漢語,源於佛教的教義。它既是佛教中「四慢」(增上慢、卑下慢、我慢、邪慢)之一,也是「七慢」(慢、過慢、慢過慢、我慢、增上慢、卑慢、邪慢)之一。
書中也寫到:
「我慢」被視為一種社會規範,也是一種美德。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家庭,日本的小孩子每天都會聽大人講:「你要『我慢』。」這裡當然包括了「忍耐」,但是也隱含了一種強迫性,意即「不能『我慢』的人無法成就大事,也會被周圍的人看不起。」
這樣說起來,好像也不難理解,日本人總是給人有禮貌、隱忍、職人等等標籤。
同時,也可以看出,日本的文化混著中國的文化、台灣的文化混著日本的文化,而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純粹和誰比誰高人一等的文化對嗎?
疫情讓人很憋,作為一個完全不懂日語又沒去過日本的人,倒是想快點去趟日本,體驗看看誠品文案天后李欣頻所說–旅行,是後天混血的過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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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:
1)日本人默默在想的事:野島剛由小見真的文化觀察, 野島剛著。
2)中央社:故宮修復師巧手 日本文物青花柳葉鳥紋盤重生
3)維基百科:俵屋宗達
延伸閱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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